我記得。
Charles Baudelaire埋骨在Paris城南的Cimetière Montparnasse。我在墓旁邊的花草間插了根美國香煙,Merci。不遠的Jean-Paul Sartre跟Simone de Beauvoir簡簡單單的坐落在入口旁邊;Citroën則在旁邊另一個小馬路隔開的墓園裡。間或還看得到埋骨於此的華人,上面的墓碑還是有點不通順的中文;能跟這些名士長做鄰居也不枉了。
於是我坐上往Porte de la Chapelle方向的12號,在Abbesses下車,往Montmartre出發。Montmartre位在半山上,我尋著Fodor’s的指南按圖索驥繞了一圈,在推薦的地方吃午餐,然後在鄰近的商店買了滿手的明信片,一張一張的寄給朋友。妳的黑白明信片上面有對情侶接著吻,旁邊是我不認識的建築物;在那麼多黑白的情侶之中,這張最讓我有感覺。我們的感情也一天一天的開始汎黃陳舊變老;在我們不可能陪著對方慢慢變老的時候,我希望我們的感情看起來是那個模樣。
妳知道蒙馬特遺書的故事嗎?在某種程度上,我也寫著類似的文體;這些鬱悶不解的漫漫書寫,其實需要的不是讀者,也根本沒有預設的訴說對象;一邊考掘自己感情的底層,一邊如蛀牙般在神經深處隱隱抽痛著。很好,我已經從喋喋不休的米蘭昆德拉,變成不需要讀者的王文興了。就像H說的,我愛妳或者我不愛妳,現在已經都是自說自話的放縱;我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對妳來說還有什麼形而下的意義存在。
在Montmartre地鐵站旁邊上了一下網,打了電話回台灣;我畢竟是自由而孤獨的走在歐洲。寄出大約十五張明信片之後,我轉而往Eiffel Tower前進。很久沒看到材料力學跟結構的我,看到Eiffel Tower還是不由得恐慌一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算哪個軸承的剪力什麼鳥的。Louvre需要半天的時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我買了門票沿著電梯徐徐而上。
明天去Louvre吧。
記得高中時來Paris,在Louvre旁邊的紀念品店帶了張Le Petit Prince的海報回去;那張海報現在可能靜靜地躺在我高中喜歡的女孩家裏牆上,可我自以為是的玫瑰花換了好幾朵,狐狸也總是跟我合不來。
On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oeur, l’essentie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
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Le Petit Prince》
於是狐狸如是說,是那些逝去的時光,讓這朵玫瑰花變得如此重要;沒有這些時間(經濟學上叫它沉沒成本,sunk cost),玫瑰花就不再特殊了;到底我在追悔的是我們的關係,還是我們花在彼此身上年輕的兩年呢?
想著想著我忽然想到Kate & Leopold裡Meg Ryan跟前男友說的那段話:
Kate: “I wasted the best years of my life on you.”
Stuart: “Those were your best years?”Kate & Leopold, IMDB
我的23歲到25歲也許不見得極為可口,不過也算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部位之一了;也許我在為這個而心痛也不一定。
狐狸還教會小王子另一件事:對你曾經收服過的永遠負責。也許就是辦不到,小王子才永遠是成人的童話吧;在童話故事裡,王子跟公主或者狐狸是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
想著想著我便上到了Eiffel Tower塔頂;顫巍巍的Eiffel Tower上視野不錯卻看不清楚;整個Paris被一層薄薄的霧色所籠罩,Louvre的輪廓在遠山近樹的交會處大約可以描繪的出來,可屋頂上磚磚瓦瓦反射出來的,還是一層薄膜般地陰鬱。
看完Eiffel Tower也該回旅館了;於是我在旅館附近簡單地買了麥當勞,不過買了罐看來相當不錯的紅酒,2001年的Chateau Pomys;晚一點吃麥香堡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