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離開Paris是在一個下著細雨的清晨;預約好的shuttle居然出了狀況,剛好有兩個旅客也要到機場,於是我們便一起叫了計程車。Paris長了滿城的法國梧桐,這天樹梢上的枝枒隨著風雨輕輕擺動;我們在上班時間的Paris車陣裡逡巡,看著看著就想到蘇軾的〈卜算子〉。揀盡寒枝不肯棲,我們在各自的沙洲上各自寂寞著。
出來十天,很多事情都山南水北地變了樣;World Baseball Classic在我到家前決賽應該可以打完,韓國這次贏得了太多國家的尊敬;離開前的我看著鏡子常怔怔地落下淚來想妳,現在的我心情要好得多,只要不去回想,記憶是不存在的。有些事情還是沒變,比如說我還沒動工的data-mining project,我還沒把妳的東西打包好,我還沒準備好面對沒有妳的房間與週末。不過事情會陸續改變,結果會陸續形成,未來也會陸續一一走過去。
該是賦別的時候了。這場告別短得讓我意料不到,也許我們的感情真的沒有我以為的深厚。也許就像我的好朋友狗希爾說的,我只是在跟自己的文字談戀愛而已。是的,據說我極為擅長此道;往往寫情書寫到最後居然可以放諸四海皆準。也許我記得,或許我沒有;妳親憐愛戀地說我從來沒寫過情書給妳,而這將是我們之間最後的魚雁。
跟桌子小姐交往時,我在Ptt的third-person版用Google這個ID寫了好些文章;分手以後,也許因為博取同情,也許還想解釋什麼,那似乎成為我抱怨發洩的管道。一旦記載下來,故事就已不再屬於我們,而成了我自己紀錄的小說;事實是什麼其實不重要,我寫的是小說,甚至不是口述歷史。妳喜歡聽故事,可惜這一次我寫下來的小說只能小小聲說,這是我所看到的,或者我所希望的,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愛情;雖則妳可能無以名之,畢竟愛這字妳從來沒說過。
很久很久以前跟L交往,分手後L拿我的日記去寫了一篇半真半假的小說,還意外的變成北一女的文學獎作品。那時的我自是非常生氣,彷彿所有的隱私都暴露在其他人的目光裡,雖說天知道校刊有多少人真的認真去看。慢慢地我可以理解L的行為;我還是無法欣賞贊同,但是慢慢可以理解。人總需要一些夢想與堅持來合理化過去,那也許就是她的自圓其說吧。
記得還住在Bevy Hollow時,NASA丟了一個撞擊器打彗星,一天晚上我們就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等著奇特天象的出現;等阿等的時間到了,我們站在屋外還沾著碎雪的草坪往上鵠視。記得是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們還是做做樣子,然後跑到NASA的網站上一看究竟。雖然沒看到,不過從NASA的網站上,我們還是知道這個衝擊到底是什麼樣子。
而我們之間的衝擊呢,我以為長得就像是這個形狀。
這是我的自圓其說,我不知道這個blog還會不會寫下去。在往未來的路途上,我們最終是分道揚鑣了;也許,終究只是也許,我應該感謝我們所有曾經在一起的時辰;這些時間因為有妳而變得不同,而我的未來,也會因為沒有妳而不一樣。這blog應該以一個紀事本末體的姿態就這樣堅持在這裡,然後永遠凝固下去;在Google上這個blog已經開始為了某些特定的關鍵字而存在著。獨白到了最後終須留白,我要開始認真地誠徵女友了。
Rachel分手時,在她的blog上寫了一篇”The End is the Beginning“;差不多同時,我也寫了一篇”The End is Not the Beginning“。也許一語成讖,也許緣份未盡,他們前些日子復合了,也許還能風風雨雨的走下去。我們沒有他們餘情的糾葛,卻多了幾分強橫的堅持;想想也許不是件壞事。
當妳走近,請妳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妳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妳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阿,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席慕容〈一棵開花的樹〉
這終究不是我們的愛情最美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