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修了一些我似乎要很有興趣的課,實際上起來卻又不是如此。明明上學期規劃課程時覺得很有意思的玩意,現在怎麼樣也提不起勁來。這跟我最近上沖下洗的情緒波動沒有關係;我自己知道,如果不論程式品質,我是可以在吵完架之後狠狠的坐在電腦前面寫他十個小時的人。不是因為我可以把情緒剝離的乾乾淨淨,而是仔細思考邏輯會讓我冷靜。但是最近連打開JBuilder都是個懶,完全沒有當初的熱情;總覺得現在完成的作業都是在歹戲拖棚地讓我拿到這個學位。對於資訊產業我還是有熱情,可是對於這些制式的訓練我已經失去興趣。
我想我大概面臨唸書的撞牆期了;一路唸書念到現在,除了來美國前那半年之外,幾乎沒有停下唸書的腳步。很多朋友都就業了,一卡車一卡車的工程師、醫生、律師,或者奇形怪狀的各種職業,而我還在念其實也沒多偉大的碩士。因為對未來的失焦而產生的焦慮,這大概是我目前的問題吧。
我一直相信,在美國找個工作安居樂業應該不會太難,尤其在我將從事的高科技業開始慢慢復甦的現在;可實際想想問題卻複雜的多。在美國找工作這種事情,算是家裡的期待也是自己的規劃,想想必須好好實現才行;我很感謝有個可以讓我完全不必煩惱生計的家庭,也很感謝家人的支持與各方面的奧援。有這麼多特權而讓我走到現在,一年以後我必須找到一個不錯的出路來證明這一切是對的。
三年前來美國開始,我就不斷的在追趕跑碰跳的焦慮中;要快點把擋修的課修完,快點修選修的課,必修的課,然後快點畢業,快點申請研究所,快點找intern,快點做研究,快點找工作。這樣的焦慮已經跟隨我很長一陣子;最近的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要的是什麼。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這個時候我的碩士應該幾乎到手了,正焦慮地一間公司一間公司的丟履歷然後被拒絕,跟我現在找intern遇到的一堆狀況一樣。
之前申請研究所時還信誓旦旦的想念博士,聽信長輩教誨的我覺得博士果然是人生某種信念的追求跟自我的實現。先不要考慮我到底有沒有念博士的慧根,最後沒有唸成博士現在看來絕對是好的;我也許可以忍受念博士的壓力跟孤寂,可是我沒辦法允許自己看著別人鳶飛戾天然後必須望峰息心。我要自己可以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可是都已經快三十歲了,我還卡在碩士文憑上,然後往這個世界的就職系統慢慢行去開始僵化。我的未來不能是這個樣子。
最近做Data Mining Project認識一個伊朗人Ardavan。三十幾歲了,從MIT大學部畢業以後成為高科技業的浪人,一路在很多家公司做過;經過十幾年的工作,現在連個綠卡也沒有。也許我一部份的焦慮來自於他的教訓;希望我的未來可以順利的多。
還有就是感情的事。上星期春假,很奢侈的一個人跑到歐洲去了一趟,一方面散散心,一方面也思考我要的到底是什麼。我曾經覺得兩個人只要想在一起,那些身材相貌學歷家世背景,乃至於種族膚色語言信仰都不是重點;繼而思之其實不免滑稽,如果那些都不是重點,那愛情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經歷過這段將近兩年的感情,如果要我說我真學到了什麼,大概就是人不能克服你已經認為的障礙吧。她跟我愛情的原點怕該是因為寂寞;而不再寂寞的她不再需要我了,我自然而然也該當遭到揮棄。當對方孜孜毅毅的相信我們之間根本個性就是不合,再多的巧言令色或是鑿斧甚深的努力都只是徒勞。
十六歲的我可以嚮往愛情的原象,可今年要滿二十六的我如果再以為愛情有真面目的話,那我還不如去看連我表弟表妹都不看的無敵鐵金剛。已經要進入二十來歲後半段的我,開始覺得愛情是個「我要」的遊戲。我要一個怎麼樣的對象,比我要一個怎麼樣的愛情來得重要得多。我還是有能力去喜歡人疼人愛人,可是我已經不想平原走馬然後以為這一切都是精心規劃的美好。
所以愛情裡的附加價值變成選擇的條件,而我可能再也找不回二十歲時談的那場戀愛;也許我需要個可以結婚的人,而不是可以談戀愛的對象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