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貪玩,拿車上的點煙器燒著自己的左手掌;從此以後生命線跟智慧線纏繞糾結,往往首鼠兩端而複雜難解。

最近的天氣是早春的晴朗。昨天晚上與故人吃了頓便飯,幾年不見,她還是一樣清亮如昔。吃完飯,開了從Paris帶回來那罐Jacques Boyd產的03年Margaux,一邊品著酒一邊隨意聊著天。理想其實在通往未來的路途上就慢慢形成了;隱隱幢幢地,我看到那久違的熱情與眷戀。

最近不停地思考著未來。翻著當年去國之時寫給朋友的餞別信,也許一切早有定數。

有點爽然若失起來。

 


 

幾年前的文字: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
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總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詞寄《柳永‧雨霖鈴》

似乎我應該寫篇盪氣迴腸,英雄氣兒女情長的別離曲,
為我行將二十三年的台灣生活做個註腳;
我應該很擅長這的。

但我實在沒這心情,
不宜遠行的不是落寞的悲鳴,不是寂寥的低語;
是既定的遲遲。

於是我走了,
如果你記得,或許你沒有;
為我點隻煙,或者不抽煙而傳柱蠟燭,
當火光影影幢幢直燃至灰燼,
隱隱約約,你或許可以見到我的歸途。

於是用死去一點點的生命漫漫告解,
和朋友們一再又一再的餞別,
以為生離惆悵的隔著一個地球,
比逝去半個世紀還要難過。

於是依稀記得撕裂回憶的痛楚,
即便很早就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對於不干寂寞的回憶,
眾聲喧嘩而切切地提醒,
人事地時物,故事就是這麼開始的。

於是當我鵠候在異鄉的紐約,
步履迷亂,眼神陰鷙。
所見的與所得的,往往都是所希望的;
而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
千山暮景,隻影向誰去。

於是見到窗外飛過的白鳥,
從公園裡的老樹間受驚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