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長君不知。

從紐約回來以後時差還是卡在不上不下的兩個小時,往往在凌晨五六點就翻身而起,再也睡不下去。常以為我終夜無夢,不過腦海裡總有憧憬的溫柔;也許夢太長了,我反而感覺不到它的份量。

回到台灣以後與一些朋友見面,也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春天在紐約還藉著花粉簌簌遞嬗著,在台灣已經只能見到稀疏的影蹤。明明是屬於我的五月,我卻常在這樣的季節裡怔忡。


昨天回到在雙溪的外婆家。這自然不是李清照詞裡提及的雙溪,不過昨天的雙溪還是「聞到雙溪春尚好」,在山野間的曲徑裡通著滿山綠茵的幽雅。去時妹妹開著車,小心翼翼的在我已多年沒經過的濱海公路上走著;歸時我在新闢出來的山道間盤轅。雙溪還是一如我記憶中美好,我在外婆家的房舍裡上上下下,與大舅小姨親熱的打著招呼。

最小的表弟今年要考高中,從小在雙溪長大的他完全不知道什麼是認真唸書;於是被一群人耳提面命了一番,吃完午餐以後就被我老媽大舅/媽與小姨等人團團圍住,問他何苦在大好的時光裡蹉跎。這麼黃金的年紀與時間,居然浪費在球場與朋友的閒扯裡。想想我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年紀,可十來年的光陰,我已經被歸類到「大人最討厭」那一國裡去了。

有時你會覺得可惜,遺憾,然後再也不知道該為他作些什麼;負責的還是自己。


想到馮延巳(一說歐陽修)的詞,「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其實惆悵的不只是久曠的閒情,更是春遲的蹉跎;應然與實然在偶然的錯合下,往往都無奈的讓人只能莞爾,誰知道春天還會停留多久,而我大概只能逗留到月底;我誠摯的希望能有更多時間在值得的人事物上努力,可現實卻往往事與願違。這一切值得,我臉紅心跳地知道,可我卻沒有大塊大塊的時間得以等待悠然的成長,漫漫的在最美麗的季節裡轉悠;心急的不只是時間業已太少的蹉跎,有時更是面對未來的遲遲。

我只有埋頭蒙眼,希望夢裡有這樣的畫面;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