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工程不會改變最基本的東西。她不可能忘記這架波音飛機的機翼是在美國華盛頓州的西雅圖製造,而那群製造的人不過是高度演化的猿猴,可能會欺騙他們的妻子或丈夫,也有情緒的高低起伏,會充滿嫉妒、競爭與不安,每天一樣吃喝拉撒,最後也會死亡。
– Alain de Botton 《愛上浪漫》
的確,精密工程不會改變最基本的東西,可是可以幫助你記下些什麼。身為一個擅長回憶的人,我偏愛嗅覺這種感官;氣味所觸類旁通的各種訊息是完全類比的,往往只是一陣心靈上的波動,就會因為這段波動的頻率/振幅/共振,而產生我所稱為氣氛型的傅立葉轉換。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傅立葉轉換,那這只不過是一個工數被當過好幾次,最後又沒有從工學院畢業的死工程師,在窮究一些數學名詞而賣弄炫學而已;如果你知道什麼是傅立葉轉換,你就會知道,大部分的波都可以用基本的sin/cos波波形的疊合來表示。
然後你開始有點了解我的意思,這個工數念不出頭,連話都開始說不清楚的工程師,其實要講的事情很簡單;每個回憶都有起點與終點,每個回憶也都有它純粹而不交相指涉夾纏,不把竹柏影看成水中藻荇的那部份。
攝影這玩意,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非常了不起的精密工程。光學是精密工程,傳統相機的相紙是精密工程,沖洗是精密工程,甚至保存照片都是精密工程。進入數位時代以後,數位相機更是不用贅言的精密工程;你看過哪個玩具店裡有賣「自己動手做數位相機」的模型沒有?
儀器本身是精密工程,往往使得這項工藝也充滿了匠氣,人們在相機前面交相露齒而笑擺出標準sin波,或者蹙眉捧心裝出憂心忡忡的cos波;經過種種的交叉分析與遞迴求近似之後,你發現這一切充滿著上帝骰子般的陰謀。是的,這是一場陰謀;照片把你多年/月/日前的美麗與醜陋都紀錄下來,以一種與你回憶不同的方式固執地存在。
於是你納悶了,為什麼充滿著怒氣的你,見到對方笑得燦爛到不行的照片,還是沒辦法把這樣的情緒單純的剝離出來,還是會因為對方的而軟化,還是融化在對方的笑容裡,還是覺得自己深深地愛著對方呢?你就是看不清楚愛戀的原因,你就是算不出來那個讓人發噱的sin波函數,還連帶的連原先怒氣沖沖的cos波都攪的波形破碎,充滿邊界條件與極值了。
幹,這一切都是工數不好惹出來的禍。
於是我訂了Moo的書籤回台灣,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