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歲。

一年一記。

等等在Kirkland的窩居,有個30歲的party;在party之前還有點時間,最近心頭一些繁亂的思緒,慢慢也變得澄明通透起來。

我們已經過了可以早慧的季節,不論做了什麼,在三十而立之後,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而永遠有人做的比你好。就算再努力的衝撞體制,再不情願的屈服於權威,大把大把可供揮霍的光陰業已用罄,而青春期的不羈與年少的恣意都已成往事,在十位數換成三字頭之後,最終也只能做個服膺於社會價值體系的順臣。好不容易囫圇地念完了書就了業,開始用生命疊加履歷也薄積財富,沒有暑假與夏天,大雪埋屋的寒冬與長的無聊的假期;在中央空調終日放送的辦公室裡不知寒暑,侷促在城市的一角等著週末的一瞬,開車在鄰近的郊區裡滴溜溜的轉悠。

想來這樣也就會過了後半生。

何謂功成,怎麼才能名就;這樣將要持續一生的求索有沒有除了隨著QQQQ震盪之外,更形而上的意義?我懼怕失敗巨獸的鼻息在我面前噴吐,黑暗的雲霧撲天蓋地席捲而來,於是我連滾帶爬地追趕跑碰跳,以為這樣的姿勢就算跌跤也是優雅地。在人生的前三十年,我奮力地追逐地就是自我實現,在學業智識上,在人際家庭裡,在工作事業中;而自我的實現是需要諸多成本的,我怎麼也不能讓我的人生產出兩條平行的序程,分別努力卻相互幫助,所以只能放下對未來的想往來執著當下。我念經濟學的妹妹會說,這叫做機會成本;雖然我討厭機會成本的概念,但是每個決定都有損益,每個動念都有得失;人生中已經有太多選擇權是拿不到求不得的,而在方寸之間計較錙銖,到頭來豁達總是很難。

這大概就是我前三十年的心得。對於過去的得與失,因為我憎恨偽善,所以不會說什麼俯仰無愧的鬼話;我總是有愧的,也覺得某些事情可以做得更好,沒辦法張牙舞爪的說總是磊然無悔;但是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時光機,沒有eternal recurrence,我只能用我現在最好的智慧,像迷宮中的將軍老鼠,追尋眼下最適合我的決定。

是為三十歲有感,阿彌陀佛。